冷月寒江

喜欢就点心心手手呗~卢员外也真是可怜，咳，戏份太少。

　　第22章 
　　上岸后没走多远就见到两人。燕青见他们行踪诡秘，便和张清一起伏在草丛里。等那两人走近，觑了个空，忽然飞起一脚将其中一人踢翻，手起刀落朝他脖子砍去。要不是那人机灵，就地打了个滚，此时脖子和脑袋已分了家。
　　燕青没料到竟然一招得手，反倒呆了呆，暗道：方腊手下居然也有如此脓包之人。
　　就在这时忽听那人叫了一声，“小乙莫动手，是我。”
　　燕青定睛一看，只见地上那人生得龙眉凤目，皓齿朱唇，腰上佩一把短剑，身上背一张硬弓。正是小旋风柴进。
　　“柴大官人。”燕青赶紧拉他起来，“实在对不住，让哥哥受委屈了。”见张清还在打，便冲他叫道：“都是自己人，别打了。”
　　此时黑云散尽，月色皎洁，燕青看得清清楚楚，那个使朴刀的青年分明就是浪里白条张顺。
　　“顺子。”他立刻欢叫一声。
　　“小乙！”张顺陡然见到燕青也高兴得不行，奔过来张开双臂和他抱在了一起。
　　张顺性情活泼，在梁山上时他就经常下水给燕青打鱼吃。燕青厨艺好，将这些鱼虾经过一番蒸煮煎炒，便能轻轻松松整治出一桌河鲜来。
　　若是卢俊义不在更好，两人振臂一呼，四方兄弟齐聚小院。鲁提辖切两斤猪头肉、史大郎抱两坛花雕、花荣提一溜炸雀儿。杨雄带着石秀，武松拖着林冲，阮氏三雄和李逵更是随叫随到。小桌子一围，小袖子一捋，一边吆三喝五划拳行令，一边哧溜溜啜着小酒，那小日子别提有多美了。
　　如今故人重逢，自然有说不完的话。
　　还是张清冷静，先问宋江大军到了何处。
　　柴进笑道：“公明哥哥大军已到了扬州。我和张顺兄弟就是听了他的号令，先行出来探路的。”
　　燕青张清对视一眼，都道：“咱们正愁找不到公明哥哥，如今真是瞌睡送个枕头——正是时候。”
　　此时已是深夜，除了巡逻的士兵，大多已经歇息了。张顺领着燕青直奔驿馆。
　　卢俊义房中还亮着灯。自燕青走后，这一年来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。此时他正拿着一块帕子擦拭长刀。明明刀身已经铮亮得能映出人影，他却还嫌不够。只是他的眼睛虽在看着刀，一颗心早就不知飞到了何处。
　　“卢员外，你看谁来了？”人为至，声先到。张顺的大嗓门就是隔着房门也听得清清楚楚。
　　卢俊义抖动刀身，目光凝在刀尖不动。“莫不是公孙先生忽然回心转意，不去修道了？”
　　张顺推开门，一把将燕青拽了进来，“你看，我把谁带来了？”他知两人主仆情深，必有许多话要说，将人送到后便自个儿悄悄走了。
　　卢俊义目光一转，当啷一声，手中长刀已落了地。“小乙？”他怔怔看着燕青，连眨眼都舍不得。
　　莫非又是一个美梦？
　　一年十二个月三百六十日，他无数次梦到燕青，又无数次从梦中惊醒，只是这次的梦未免太真实了。他看到燕青朝他走来，一如从前那般跪在他脚边依着他的膝盖。他看到燕青流着泪，一如从前那般柔顺又热切的唤着主人。
　　“小乙！”他颤着手抚上燕青的脸，手掌是湿的，那是燕青的泪。
　　“主人，小乙回来了。”燕青声音哽咽，“以后小乙再也不离开主人了。”
　　“好，好。”卢俊义摸摸他的头，将他拉起来，“让我看看我家小乙长高没，瘦了没。”
　　燕青挺直背脊，仰着脸任凭卢俊义打量。
　　卢俊义上下端详一般，连连点头，“嗯，高了些，瘦了些，但是也多了不少男儿豪气。”他拍着燕青的肩膀笑得畅快，“今后你便跟着我，等打完了方腊，一起论功行赏。”
　　燕青对于功名没有卢俊义那么在意，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。“主人，我听铁牛哥哥说打王庆时你受了伤。”一边说一边捧着卢俊义的手查看，“是伤到手么？先前你被张清兄弟打的旧伤可好了？千万不能伤上加伤了。”
　　卢俊义享受着燕青的关心，得意的瞥了张清一眼，笑吟吟的道：“只是不当心被王庆在肩膀上刺了一枪，早就好了。”他知道燕青不看到伤处是不会放心，便扯开领口让他查看，“瞧，就是这里。”
　　果然燕青立刻将脑袋探了过去，两人贴得很近，从张清的角度看过去，就像卢俊义吻着燕青额头一般。
　　“小乙，我早就说卢员外福大命大，断不会有事。如今亲眼见了，你该放心了吧！”张清声音里火星四溅，恨不得立刻将那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揪回来。
　　燕青这才想起自己竟然把张清忘得一干二净了，他十分不好意思，赶紧挽着张清胳膊将人拽了过来。“主人，张清兄弟也和我一道来了，咱俩跟你一道打方腊去。”
　　这“咱俩”二字亲疏立分，张清心头甜滋滋的。暗道：你和小乙再亲近，在他心里终归只是主人，怎能和我相提并论。
　　卢俊义目光一转，见张清只看着燕青，那眼中的浓情蜜意，就是隔着三条街都能把蜜蜂蝴蝶招来。他悔得吐血，只恨自己眼光不够毒辣，当初在梁山上时竟看不出这小子的狼子野心。白白将好不容易养成的鲜嫩嫩的小乙送进了狼窝。
　　他越想越恨，越看张清越不顺眼，先前也就罢了，如今既在他眼皮子底下，若再任由这小子占小乙便宜，他就把卢俊义三个字倒过来写。
　　“小乙自然跟着我，至于张清兄弟……那得看公明哥哥的意思。”他见燕青不懂，便解释道：“等打下了润州城，我和宋公明要分兵攻打方腊。你自小便跟了我，那自然还是要跟着我的。至于其他人就得看宋公明如何调度了。”
　　听卢俊义提到“润州城”三个字，燕青啊了一声，猛的想起那一件大事来。
　　“这些事往后再议，如今小乙有一件滔天功劳要送给主人。”
　　说罢便将今天晚上所遇之事细细跟卢俊义说了。
　　“那陈观父子结交方腊，早晚要诱贼兵渡江来打扬州。幸亏老天有眼，让我和张清兄弟撞见了这件事，教主人得了这件天大的功劳。”
　　卢俊义听了大急，“你怎不早说。”说完起身朝门外走去。
　　燕青一把拉住了他，“主人要去哪里？”
　　卢俊义奇道：“自然是将此事告诉公明哥哥了。他是主帅，越早做下防备越好。”
　　燕青心中叹气，面上却笑道：“主人别急，且听小乙细细说来。”
　　卢俊义知道燕青是个玲珑剔透的人，旁人只得一个主意，他一眨眼已得了十七八个。便坐下来看着他，“你有什么主意？”
　　燕青示意张清把包裹取出来，“这包裹里面装着官府文书，号旗号衣，有了这些东西，我们便可假冒吕师囊派来的人马，骗得陈观信任，趁其不备将之斩杀殆尽。再将投诚用的米粮银钱放在船上，打着陈观的旗号，让众兄弟装成陈观的人马，骗吕师囊开了润州城门。如此依葫芦画瓢，里应外合，夺下润州城岂不是易如反掌？”
　　卢俊义拍掌大笑，“这主意甚好，小乙果然聪慧。此事宜早不宜迟，我这就跟公明哥哥说去。”
　　燕青一把拉住他，“主人手上不是也有兵马么，何必去跟宋公明说？”
　　卢俊义不解，“他是主帅，这等大事自然要向他报备。”
　　燕青知道他耿直，便委婉道：“公明哥哥管着偌大宋军，大事小事烦不胜烦。不如主人先将润州城打下来，再提了吕师囊的人头去见他，到那时公明哥哥岂不是更高兴？”
　　卢俊义点头，“你这么说也有些道理。”
　　燕青笑道：“岂止有些道理，那是大大的有道理。”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头，“我已帮主人计算好了，陈观人马有数千，我们用一万人马尽够了。我先带十余人进去做内应，其余兄弟埋伏在周遭听我号令。等拿下了陈家庄，再将两万人马埋伏在三百只船上去打吕师囊，必能拿下润州城。”
　　张清也道：“这一路上我和小乙反复推演，觉得这主意十分妥当。要不是觉得人手不够，我俩早就自己打上陈家庄了。”
　　卢俊义笑骂道：“胡说八道，你们本事再强，能强得过霸王项羽？想学人家以一当百，还欠些火候。”话虽如此，还是听了燕青的话，“好吧，你们远道而来，总是要跟公明哥哥说一声的。小乙先在这里等着，待我回来便给你调派人马。”
　　燕青将卢俊义送出门口，嘴角越翘越高，回身一个虎扑跳到张清身上。“容欣，主人终于听我一次话了，等会儿你一定要帮我立下大功。”　
　　张清被他扑得往后踉跄几步，一手揽着他的腰，一手托着他臀，把他当小孩子一样掂了掂。“好了，我知道了，你先下来。”
　　燕青跳下来，咬着下唇偷着乐。
　　张清屈指敲了敲他脑袋，“你也别高兴得太早，就怕卢员外太耿直，三言两语就被宋公明套了话去。”
　　燕青呸了一声，“你少乌鸦嘴。”
　　张清嗤笑，“你别忘了宋公明身边还有个智多星吴用。”
　　燕青哎哟一声，连连扼腕，“我怎把他给忘了。”